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解放的故事

第三章 人生转机 (3)

郭天仁救助红军干部的事情经过是这样的。

那是1937年年初的一天,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。

平安的冬天特别得寒冷,特别是刮风或下雪的时候。

看到老天爷下起了鹅毛大雪,乡民们或聚在一起掀牛九、玩升级;或坐在热乎乎的炕头上,围着被子,喝上两口小酒,享受着苦难中难得的安逸;或干脆拉开被子,盖在身上,躺在烧得快要烫疼尻蛋子的土炕上,呼呼地睡着大头觉。

郭天仁是个劳作惯了的人,时时得有个事情干,要是没个事情干,他心里就急躁,整个人就不安生,像是丢了魂似的。

那天,天下着雪,郭天仁耐着性子在屋里待了一阵就待不住了,把羊皮袄往身上一披,出了屋,到自家的田地里转去了。

在自家的田地上,郭天仁像是个将军,这里看看,那里瞧瞧,有看得不顺眼的地方,就盘算着收拾收拾。郭天仁在自家的田地里转了一会儿,忽然看到远处的毛渠沟里,躺着个什么东西。郭天仁着实吓了一跳,蹑手蹑脚地走过去,见是一个身穿灰色服装、头戴八角帽、浑身染着血迹的人。郭天仁见状,心跳得更厉害了,他慢慢地走到跟前,发现那个人已经连伤带冻昏死过去了。郭天仁迅速看了看四周,然后蹲下身去,把手伸到那个人的鼻子下试了试,发现那个人还有气息,还活着呢,就弯下腰去,把那个人背在自己身上,趁着没人,悄悄地背回自己家去了。

郭天仁冒着大雪把那个人背到自己家,放在了热炕上。郭天仁的老婆郭余氏见状,也着实吓了一跳,问郭天仁说:“老贵,你从哪里背上来的个人?你可不要没事了找事,我咋看得像是马家军要抓的红军?!”郭天仁瞪了老婆一眼,说道:“话多得很!我还不知道是红军?问题是我们总不能看着活人让冻死去吧?废话不要说了,赶紧端上碗开水来。”郭余氏闻言,颠着一双小脚,赶忙到了厨房屋里,从热水壶里倒了碗开水,端过来,递给了郭天仁。

郭天仁端着那碗温开水,舀上一小勺子,放在嘴上吹着,等不烫了后,把小勺子送到那个人嘴边,喂着那个人喝水。

少顷,那个人醒过来了。

那个人睁开眼睛后,看见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正急切而关心地看着自己,就赶忙说道:“叔叔,我、我不是坏、坏人,我、我是、是红军,是为、为贫苦人民打、打天下的。是……”

没等那个人话说完,郭天仁就用手制止住了那人说话,又给那个人喂了点水,然后点着头说:“你不用说了,我知道,你们就是马家军要杀的红军,朱毛的人。”

那个伤兵闻言,吃力地点着头。

郭天仁放下端着的碗,伸出手去,轻轻地摘掉了伤兵头上的帽子,又脱下了伤兵已经破烂不堪的单衣和单衣上套着的羊皮马甲,把自己的羊皮袄给伤兵盖到身上,温和地说道:“小伙子,你不要怕,我不是个坏人,你就安心在我家里养着,等你伤好了后,我给你准备点盘缠,你再小小心心地找你的部队去吧。”

伤兵闻言,感激地说道:“谢谢叔叔!”

夜来了,天阴沉沉的,大块大块的乌云,把天空压得很低很低,像是要塌下来一般。寂静的夜幕中,时不时传来一阵马蹄声,接着就是狗叫声,间或传来几声枪响。

郭天仁知道,那是马家军在到处搜寻被他们打散了的红军。

为保险起见,郭天仁把那个红军伤员藏在了自己家的后院子里,每天好吃、好喝地调养着,伤兵很快就恢复了过来。夜深人静的时候,伤兵就来到前院子里,给郭天仁讲一些国际国内的形势,讲他们原本打算打通国际通道,和北方接上头,在接收了北方提供的武器弹药后,再打回来,打过黄河,到山西去打日本鬼子去,没想到在平安地区被马家军给打散了。郭天仁听到要打日本鬼子,就高兴地说:“好!把那些狗日下的东西,给我狠狠地打!”就这样,伤病在郭天仁家养了十多天的伤。

十多天后,伤兵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,就归心似箭,时刻想着回自己的部队。郭天仁劝了几次,让伤兵把伤养利索了再去找部队。那个伤兵坚决要走,郭天仁不好再留,就给伤员准备了些路上吃的、喝的、穿的,还拿出了十块银元,往伤兵的手中塞。

伤兵穿上了郭天仁给他准备的棉衣棉裤棉鞋,又在上面套上了个羊皮马甲子,装扮成了当地的牛羊贩子,带上了郭天仁给自己准备的吃头、喝头,准备出发,见郭天仁又给自己手里塞银元,让自己拿着路上了用,伤兵赶忙推辞,说部队上有纪律,不能拿穷人家的东西。郭天仁闻言,把脸一沉,说道:“纪律是个啥?路上还能不吃不喝了?再说了,你在我家也住了十几天了,你也看出来了,我不算是穷人,这十块银元你不要嫌少,就安稳拿上,路上应个急什么的。”说着,硬把十块银元塞进伤兵的内衣中。伤兵想到一路上免不了要花钱,就再没有推辞,而是向郭天仁要纸笔,说是要给郭天仁打个欠条。郭天仁说:“把那么几个银元算个啥,条子就不要打了,你给我打条子,是小看我呢!”伤兵说:“三大纪律,八项注意有规定,不拿群众一针一线,这是原则性的问题,你不让打条子我就不要你的银元。”说着从内衣中往外掏郭天仁塞给自己的银元。郭天仁见状,赶忙说道:“你不要掏了,我给你找纸和笔去。”

郭天仁心想,不让人家打条子,人家就不要银元,这穷家富路的,身上没点钱咋能行?不行就让他打上个条子吧,反正将来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呢,也就是为了让他把那些银元拿上,打了就打上个条子吧。

郭天仁找来了纸和笔,伤兵接了过去,郑重其事地写到:“欠到平安县水磨关村郭员外天仁老先生银元十块,待革命成功后,由当地政府凭此条照数偿还。赵德江 1937年2月16日”

伤兵写好了欠条,递给了郭天仁,说:“郭员外,谢谢您对中国革命的支持。”郭天仁转手将欠条递给了婆姨郭余氏,然后在千叮咛、万嘱咐中将伤员送到了村外。

村外,那个伤兵身穿着郭天仁的羊皮袄,怀揣郭天仁给的十块银元,再次给郭天仁深深地鞠了个躬,说道:“郭员外,感谢您对中国革命的支持,将来革命胜利了,赵德江一定重重回报您的恩德。”说毕,伤兵转了身,大踏步地往东去了。

郭天仁并不指望革命成功后伤兵报答自己,他只是在内心深处祈祷伤兵一路平安,能顺利返回自己的部队,好去打日本鬼子。

那时候,郭天仁并不知道革命是怎么回事。

一转眼的功夫,又是十二年过去了。

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七日,火红的太阳从东方升起,风和日丽,晴空**。中国人民解放军一野一兵团二军五师在解放了平乐城后,迅速向平安城挺进。

平安的农民久经国民党和马家军侵扰,早已成了惊弓之鸟,一看到部队经过,首先想到的就是个跑。

当解放军的队伍出现在水磨关北面乐安公路上时,眼尖的农民就发现了,大声喊着:“不好了,祸事了,马家军来了!”

一听到马家军来了,庄子上的人顿时乱成一团,呼爹唤儿的,跑的跑,藏的藏,转眼间便消失的一干二净,像是水浸入了干瘪的土地一样,无影无踪了。

这个时候,郭天仁正在乐安公路的边上,吆喝着牛、扶着一把老犁犁地。郭天仁是唯一见到部队来了没有跑的人。并不是郭天仁不想跑,是想跑已经来不及了,因为他太专心致志地犁地了,竟然没看到大批的队伍过来,等他看到大批的队伍时,部队已经行进到了他的跟前,他想跑也来不及跑了。既然来不及跑了,郭天仁索性就不跑了;郭天仁心想,跑啥哩?不管谁的兵,他不能不让老汉我犁地种田,老汉我不犁地种田,他们吃啥哩?

这样想着,郭天仁就不理睬马路上行进的部队,嘴里“呔、呔”地吆喝着牛,专心致志地犁着自己的地。

那支部队停在了乐安公路上,为进军平安城做准备。

一边是长长的部队有条不紊地在公路上安营扎寨,一边是一个老汉“呔、呔”地专心致志地吆着牛犁地。

部队的一位首长见老百姓全跑光了,只有一个老汉正集中精力地犁地,并不关心周围的情况,似乎周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,就走下路基,来到地里和正在犁地的郭天仁谝闲传。

首长问郭天仁:“大叔!今年多大岁数啊?”

郭天仁不慌不忙地答:“五十多岁啦!”

首长说:“岁数不是太大嘛,看上去面相老了点。”

郭天仁答道:“农民嘛,面朝黄土背朝天的,整日里风吹日晒,面相咋能不老?”

首长闻言就笑。

郭天仁感到部队的首长相当随和,再看看首长身上穿着的绿军装、头上戴着的五角星,就想起了十多年前躺在自己田地里的红军伤兵,帽子上也是个布缝的五角星;就问道:“长官,你们是红军?是朱毛的兵?”

部队的首长闻言心里一震,为这个老汉知道朱毛的兵感到吃惊。现在人们都知道解放军,很少有人说朱毛的兵的话了。

部队首长闻言后就对郭天仁说道:“老人家,你说得对,我们就是朱毛的兵,现在叫解放军,是**、毛**领导的人民军队,是专为咱们贫苦百姓打天下的。”

听了部队首长的话,郭天仁老汉就扔下了手中的犁把,拉着部队首长的手说:“好人啊!十多年前我救过你们的一个兵,我们一直盼着你们打回来哩!”

部队首长拍拍郭天仁老汉的肩,并递给了郭天仁一支纸烟,说:“感谢你对中国革命的支持,革命胜利离不开人民群众啊!”说话间给郭天仁点着了烟。

郭天仁抽了几口烟,忽然跳上田埂,对着四周的田野大声地喊道:“呔!都不要藏了,快出来,是朱毛的兵。”

许多人从藏身的地方探出了头,疑惑地看着这支部队。

郭天仁说:“我给你们提水去!”

说话间便向村子里跑去,随着郭天仁,许多人家都提着水、带着干粮来到部队跟前,慰问解放军。

部队的首长大声说:“谢谢乡亲们,谢谢了,我现在也没啥好谢的东西,我就让战士们给乡亲们唱支歌吧。来,同志们,唱: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……”

战士们齐刷刷地就唱起来了:

“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,

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;

**政府爱人民呀,

**的恩情说不完.

呀呼嗨嗨,一个呀嗨,

……”

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,但郭天仁的心却明朗不起来,因为接下来的土改给他定了个地主成分,经常被押到会场上挨批斗。一次,乡上组织了一场公判大会,要公判一批罪大恶极的恶霸地主,郭天仁也给押来了。在宣布判决几名恶霸地主死刑后,郭天仁吓得魂飞魄散,终于知道专政的厉害了;这个时候,他忽然想起自己还救过红军干部,他救了的那个红军干部还给他打了欠条呢!那次批斗会后,郭天仁回到家里就找赵德江给他打的条子。天佑好人,赵德江打的那张条子还真让郭天仁给找出来了。捧着那张条子,郭天仁激动地哭了起来,心想,这是张救命的条子啊!过了几天,乡上再次召开批斗大会,被押到台上的郭天仁听到让他交代过去的剥削罪行时,颤颤巍巍地说道:“我有罪,我悔罪,但我也有点小功劳呢。”

主持会议的乡长闻言问道:“郭天仁,你有啥小功劳呢?你说说我听听。”

郭天仁答道:“三七年的时候,我救过一个红军干部。”

“你救过一个红军干部?”乡长不相信,问道:“你说你就过一个红军干部,那你有啥证据?”

郭天仁就哆哆嗦嗦地从兜兜里掏出了那张条子。

一个民兵接过郭天仁掏出的条子,送到了乡长的手上。乡长看了看,心中暗吃了一惊,心想,这个条子不会是假的吧?要是真的的话,十块银元也不是个小数目,要真是这么个情况,这个郭天仁还是有可以原谅的地方。

乡长看了条子后,不敢大意,开完批斗会后,就赶到了县上,把那张条子呈到了平安县解放后的第一任县委**张树文的案头。张树文看了条子后,也很重视,立即派县组织科与省军区联系,把具体情况落实一下。县委组织科立即联系了省军区,省军区一查询,当年的西路军还真有过赵德江这么个人,不过现在此人已经是北京城里的一名大干部了。

省军区随即将情况反馈到了平安县,平安县委立即安排人去了趟北京,找到了已经是某部某司司长的赵德江,落实郭天仁所讲的情况。赵德江看了平安县干部呈上来的条子,眼泪就下来了,说:“郭天仁虽然是地主成分,但的确是个开明乡绅,对中国革命有过贡献,希望平安县除按市价偿还郭天仁十块银元的法币外,在运动中也要区别对待,给予悔过自新的机会。”

因为这个缘故,郭天仁挨斗挨得少了,但地主成分还是没少掉,直接影响了后人们大半辈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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